P.
1.
在分手以後,我才開始學習專注於自己。
一直以來總是依賴著本身的才能,認為「這樣就足夠了」,再擠不出更多的熱情看待自己的人生。
畢竟 G 是那樣寵著我,彷彿整個世界都被包裹在糖衣裡頭,一輩子,一瞬間,似乎就將這樣定了。
沒有想過在那個寒冬,窩在被褥裡嗅聞著他的黑色夾克,回憶著貪戀著餘溫,而冰冷的雙腳始終不見回溫的那一天,才是這段感情留下來,最印象深刻、最揪緊心臟的片段。
敵不過現實的是愛。
敵不過自尊的是愛。
理智上知道這話並不該說死,我卻在當時對這幾句話深信不疑,牢牢刻畫於腦中。
每當感情片段在深夜裡突地出現,不受控制地佔領腦袋,看見他的眉眼他的手掌捧著笑著的都是為我,而那些也全都成為曾經,我落著眼淚一再確信,如果不攀附著這幾句話作為解釋,真心不懂究竟該怎麼渡過每一個夜晚。
2.
我對於愛戀總是盡心盡力,不允許自己後悔。
從小時候開始對隔壁法式餐廳的主廚一見鍾情,暗戀明戀後眼睜睜看著對方迎娶未婚妻,在對方婚宴上吃上好一頓佳餚,還被特地感謝 —— 做為一個妹妹的角色。
在特別傷心的時刻獲得了千載難逢的機會,前往異地開始學習成為演員,培訓時期遇見許許多多的人,每一個都為了自己的夢想琢磨著,發著淺淺的光芒。
憑藉著在戲劇方面有些許天資,很快的成為注目焦點,我畢了業後便順利地從好幾齣戲的小配角開始成長。
接著遇見了 G。
當時還是青澀練習生的那個團體,在地下室流著滿身臭汗練習舞蹈基本功,G 留著一點都不符合偶像氣質的落腮鬍,初看的第一眼讓人嚇著,惹的同團體的其他人直開玩笑。
我很清楚在那裡的每一個人身後都有故事,而他們眼中不輕易放棄的那股執著 —— 我顯少有過的,強烈的吸引著我。
說來正巧,與我在高中時期成為死黨兼曖昧對象的 Y ,居然在這個時候遇見,對於這個巧合我並沒有放在心上,對方卻浪漫的視為緣分,一直以來我珍惜他,卻對於彼此間若談愛打上問號。
從異地漂泊而來,遇上 Y 是我最好的靠山,無論是在地嚮導,或者是在學校中的照應從沒少過,Y 把我捧在手心當作寶,當作好妹妹,當作伴侶。
曾有許多人猜測我們是情侶,當時我從未回應,Y 則始終開著玩笑地擋掉流言散語,沒有讓我難堪,從只是男孩時期開始,他就是這樣好的一個男人。
或許我曾經喜歡過他,但卻沒有勇氣,我不知道該怎麼談好一場戀愛,在眼睜睜看著曾喜愛過的主廚結婚以後。
在 Y 的眼神中,我總是可以讀到熱切的寵溺,狡猾著貪戀他的溫柔,任性了整個學校生涯,直至出了社會慢慢的淡了聯繫。
再遇見並沒有產生新的火花,但在他的帶領下,讓我很快的與這嶄新的偶像團體熟識。
Y 時不時會邀請我去他們的宿舍裡一起吃飯,或是在外頭玩耍,一如學校時期無微不至的照顧,漸漸的我們之間沒有了生疏,多了自己人的親暱,從看不見盡頭直至出道的陪伴與好幾個敞開心房的夜晚長聊,這樣的革命感情誕生不易,原本因為落腮鬍嚇著我的 G ,相處後其實也只是一個飽受風霜的好歌手,真實又單純的男人。
那段感情是 G 先愛上了。
原本我在收到主廚的全家福照片時是忍著眼淚,從沒讓 Y 看過的脆弱卻在 G 的擁抱下潰堤,耳邊傳來他說會好好愛我的話語。
隨著緣份,我成為團體的第六個隱藏成員,粉絲們也漸漸歡迎我以吉祥物般的角色存在,戲劇中的出演以及他們在歌壇上的表現,都讓彼此的人氣相輔相成。
由於具有話題性的緣故,出演共同的綜藝節目、實境秀、舞台表演,或是戲劇客串,當時都是令人驚喜的彩蛋,在這樣的煙霧彈之下,我與 G 的感情被保護的很好,無需躲躲藏藏的談一齣戀愛。
在工作上遇到困難的時候,人際上遇到刁難的時候,他永遠都在。
我覺得再也不會有像他一樣好的人出現了。
3.
五週年是撕裂點。
兩個成員的離開,然後是經不過壓力的分手。
不懂是因為自尊而把我推開,還是因為什麼,我也不想再發瘋似的試圖理解。
三年中專注在自己的培訓,讓我的事業比以往更加成長,拿了獎項,成為人人熟知的演員。
偶爾還是會有些人記起我曾經的過往,在碰觸到那段回憶時,多數時還能開著玩笑,很偶爾才會暗了神色,隨後被貼心的主持群轉走話題。
與當年的怪物新人初遇時,我其實只認得中心的 D,畢竟太紅了,每天都能看見。
沒能跟上少女們的尖叫與心動,看著他們幼嫩的臉蛋皮膚和舞蹈時力量充沛的樣子,只剩下年輕真好的感想。
節目中主持人突然開起了我當時成為隱藏團員的玩笑,我扯著臉陪笑,自己的瘡疤好像又被揭起看了一看,著時不適。
錄製的中場休息時,我回到了休息室忍不住掉淚,究竟是因為那段和他們培養起來的革命情感如今像個笑話,或者是因為 G 最近公開了新的戀情,還感激對方在低潮時的陪伴這條新聞如刀割般地在我心上用力劃下,我都懶得釐清,只是安安靜靜的掉著眼淚。
那兩個人就在這時有說有笑的開錯了休息室的門,闖入了我的休息室。
我與他們雙雙對視,其實也想不起他們的名字,只知道是剛才舞台上的其中兩名團員。
「前輩對不起!」他們慌慌張張的道著歉,一時不知道該進該出。都是年輕漂亮的小孩子啊,我心裡又忍不住嘆息。
「沒事沒事。」我擦乾眼淚打著圓場:「你們走錯休息室了,應該是在隔壁間。」
兩個男孩子互望了一會,有著白淨臉蛋的男孩子向另一人講了幾句悄悄話,讓他先離開,自己留了下來。我有點困惑,不解地看著對方。
「前輩為什麼哭了呢?」他的嗓音很好聽,手指也很好看,和 G 有著相同的特徵。
面對他眼裡坦然的真摯,我突然說不出話來,在演藝圈打滾了這麼久,除了 Y 與 G,幾乎再也沒有人能夠像他這般觸碰到我。
「不好意思,是我太貿然了。」見我沈默,他才意識到自己似乎有點不禮貌,塌塌的眼角往地上轉了轉,踩了幾下腳:「不知道是不是錄製的時候談的話題讓您不愉快了,下次如果還有一樣的情況,不失禮的話我會幫忙的,前輩別再哭就好了。」可能是尷尬,可能是害羞的緣故,他的語速過快,也不敢再看著我。
盯著眼前這樣生澀的男孩,剛才的悲傷似乎已被拋在九霄雲外,我忍不住笑了,發自內心的向他道謝。
不會。他尖尖的耳朵逐漸發紅,捕捉到這點的,我在心裡忍不住添了幾分好感。
「你叫什麼名字呀?」
『我是 wanna one 的金在奐。』
看著眼前白白淨淨的男孩,在團體裡面並不是最突出的一個,剛才的表演中甚至沒有特別讓人留下印象,但卻為我帶來了難以說明的溫和與安全感。
我曾經以為再也不會有像 G 一樣讓我深愛讓我執著讓我感到救贖的人出現了。
我曾經以為。
- 2018/06/18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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